在大A市场，让某只股票跌宕起伏、上下折腾的关键是什么？是人、是程序、是技术？都不是！是资金！为什么笔者有此感？原因种种，就近期而言，源于笔者对七十份生效法律文书的阅读及整理。

这七十份法律文书所在期间自2020年1月1日至2023年7月29日；出具机关为中国证监会及其地方监管局；法律文书包括行政处罚决定书及市场禁入决定书；法律文书记载的违法行为是操纵证券市场的行为。此处说明的是选择截止日期为今年7月29日并没有特殊用意。本来想能一、两周阅读并整理完成这七十份法律文书，但没想到一直拖了两个多月。今日先行梳理成文，虽未达到笔者预期，也是一个阶段性总结。为了让34万余字的内容看起来有趣，笔者既有严肃，又有戏谑和好奇，有关内容供各位参考。

一、证券市场操纵行为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措施的整体情况

2020年1月1日至2023年7月29日（如无特殊说明，下文内容均为此期间的结果汇总），中国境内A股市场，证券市场操纵行为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措施的变化情况如下：

上面数据传递的信息是什么？笔者认为，至少说明：一是注册制下，至少在操纵证券市场违法行为方面，证券市场的监管力度不减，并呈上升趋势；二是，不是所有被行政处罚的违法行为人都会被采取证券市场禁入措施。

二、做出证券市场操纵行为行政处罚决定及市场禁入措施的机关

统观这七十份法律文书，做出该类违法行为行政处罚决定的机关中，中国证监会拔得头筹，其次是广东证监局，第三位是四川证监局，并列第四位的机关包括五家，分别为福建监管局、陕西监管局、深圳监管局、湖北监管局、上海监管局。相比之下，市场禁入措施决定全部由中国证监会做出。

三、被操纵证券的品种

再来进一步分析，七十份法律文书涉及证券品种有四类，即股票、期货、可转换公司债券、新三板挂牌证券；四类品种合计126支证券，包括117支股票、3项期货合约、4支可转债和2支新三板挂牌证券。

四、被操纵证券所在证券交易所及所属板块

除去期货和可转债，剩余品种的证券来自于中国境内不同的交易所，分别为上海证券交易所、深圳证券交易所、全国股转系统公司。从板块看，117支股票和2支新三板挂牌证券（下文统称为股票）分属于沪市主板、深市主板（含原深市主板和原深市中小板）、深市创业板以及全国股转系统。其中属于沪市主板的股票最多，占比约为61%，超过了属于深市两个板块股票合计数的占比。

五、被操纵证券所属上市公司的股本及流通股本

119支股票所属上市公司，股本总额最高数为62亿股，最低数未到1亿股，只有6667万股。相应的流通股本额最高数为62亿股，最低数为1667万股。

流通股本在1亿股以下的上市公司有35家；流通股本在1亿股（含本数）至5亿股（不含本数）的上市公司有49家；流通股本在5亿股（含本数）至10亿股（不含本数）的上市公司有25家；流通股本在10亿股及其上的上市公司有6家。需要说明的是，有4家上市公司的股本总额及流通股本查询无果。

从流通股本看，在1亿股（含本数）至5亿股（不含本数）之间的案涉上市公司数量最多，高于其余三个区间的涉事上市公司数量。但进一步分析，流通股本在5亿股（不含本数）以下的上市公司数量明显高于流通股本在5亿股及其上的上市公司数量，占比约71%，说明小盘股及中盘股上市公司易受违法行为人的青睐。

六、违法行为人的特点

（一）违法行为人的类型及自然人的性别

操纵126支证券的行为人共计102位，包括97位自然人和5家机构。97位自然人中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——男性有89位，占比几乎达到100%；而女性行为人只有8位。

（二）自然人违法行为人的年龄

根据自然人的出生年份，违法行为人中，最长者出生于1948年，最年轻者出生于1995年，跨越了40年。具体分布如下：

注：50后（出生年份为1948年—1958年）；60后（出生年份为1960年—1968年）；70后（出生年份为1970年—1979年）；80后（出生年份为1980年—1989年）；90后（出生年份为1991年—1995年）。

左图中，根据文字大小可知各年代的人员数量，具体人员所处年代及人员数量如右图。70后及80后共计75位，占比达77%。

七、此圈之“最”

估计各位看了上面严肃的文字有些疲累，为了兑现笔者在开篇的承诺，笔者特意选取了不同视角，并以“最”冠名，以增加趣味，也供各位轻松阅读。

（一）“最辛苦”操纵人

97位自然人中，有一位可称之为“最辛苦”操纵人，原因有三，一是Ta凭一己之力翻动了16支股票；二是流通股本在10亿股以上的股票不只一支；三是Ta的操纵期间分两个阶段，先后累计有22个月；四是Ta单次操作时间，最短10天上下、最长30天左右。

（二）“最不甘示弱”操纵人

虽说此圈男性为主，从操纵股票数量看，排在前三的行为人也都为男性，但与第三位男性仅一票之差的就是女性！女性！女性！这位女性的操作有几个特点：一是，Ta操作的股票多为中盘股及小盘股，且“盈利”的股票占比62%左右。二是，虽然整体看，Ta操作的期间有两年，但实际上只有16次，且每一次只在一个交易日内进行。而且在一个交易日内也鲜有全天操作的情况，最短的操作时间不到5分钟。

笔者不得不感叹此女的稳、准、狠，难怪能叱咤此圈。

（三）“最多账户”操纵人

笔者在选取这项时是带着答案的，可是结果出乎意料。这些操纵人中使用账户最多的不是“最辛苦”的Ta，也不是“最不甘示弱”的Ta，而是未进前三的两位男性。这两位在10个月内合计使用了222个账户，操作了1支股票，最终亏损8亿余元。

（四）“亏损最多”操纵人和“盈利最多”操纵人

盈亏这项同样让笔者唏嘘。当然笔者这里的盈亏计算只是粗略匡算，就最终盈亏数据看，“亏损最多”操纵人为一位男性。Ta在18个月内，靠1支股票，亏损近27亿元！

相对的“盈利最多”操纵人，同样是一位男性，在10个月内，用1支股票“获利”8500万余元。此处需要说明的是，本来这项之“最”应由“最辛苦”操纵人拿下，但因其涉嫌X事FZ，恰恰案涉股票就是Ta“获利”最多的一支票，所以监管机关在计算Ta违法所得时就扣除了该支票的收益。这样，Ta也只能被动走下“冠军宝座”，让位于“获利”8500万余元的同行了。

笔者粗粗对七十份法律文书做的提炼和总结，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见谅。至于违法行为人的操作手法这里就不便展开了，各位应该也知道缘由。在此想知道各位看过上述内容的感受，笔者是边阅读边脑补各行为人的操作情景，简直就是惊心动魄、翻江倒海、斗智斗勇的金融商战片！

估计有人好奇为什么笔者要做上面这些繁琐且无趣的工作？其实，笔者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有如此大的魔力，吸引这些行为人在市场中搏一把，即使最终可能粉身碎骨、一败涂地、失去自由，甚至葬送生命？通过阅读，笔者认为具备如此魅力的就是Ta——利，而助推行为人实现终极目标的是Ta们——有颜有财的软妹子们！请注意笔者特意加了“们”，有强调量大之意！“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”，何况还是有财之靓女呢？！纵使再高超的技术或技巧，离了软妹子们也起不到翻云覆雨、终极“获利”的作用呢。笔者需要说明的是，此处引用并无歧视或偏见，只想表达吸引力之大以及助推作用之强。

之所以有越来越多的人投身于证券市场，即使亏损也不离场，一个原因就是其中的投机特性。笔者曾经在一位大V的视频下如此评论，收到不少忠粉的负面评价。笔者能理解我们对投机二字的嫌弃以及大多数韭菜们的怨气，所以只回复：可能是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之事。近期通过阅读这些法律文书以及自身的思考，至少在现阶段，笔者更加坚信了前面提到的自己对这个市场的理解和认知。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消失的，只有面对并学会与之应对才是王道。

作为法律人，笔者本该按常理写写法律规定等等内容。可谁又规定了普法只能就事论事、宣讲法条呢？笔者深知各位的怨念和需求，在此只讲一点——七十份法律文书所载的违法行为人均受到了监管机关的行政处罚，有些还受到了一定期间内、甚至终身的市场禁入措施，无论他们“获利”与否。

笔者想起一句话并稍做修改——学习历史对当下的我们有没有用；若有用，作用程度有多深？是因人而异的事。但，历史会重演，所以请以史为鉴。

郭彦   律师

公司、证券、投融资等资本市场领域

北京市律师协会证券法律专业委员会委员

北京朝阳律协证券业务研究会委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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